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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定親(增修文)太子殿下,沈姑娘和顧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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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7章 定親(增修文) 太子殿下,沈姑娘和顧……

四月的天湛藍,風輕如絲,雲淡如棉花飄在空中。

鬧得早起的沈筠曦,站在檐下深吸一口氣,暖融融的春風拂過面頰,清香撲面而來,沁入肺腑。

沈筠曦睜開眼睛,擡眸看著聖潔如蓮的白玉蘭樹,又遠眺,看到了粉面含春的粉玉蘭,低下頭,映入眼簾的是花間翩然起舞的粉紫仙女。

是倒掛金鐘。

沈筠曦下了臺階,彎腰端詳倒掛金鐘,唇角緩緩綻開一抹淺淺弧度,低喃一聲:

“真好看。”

春光明媚,春花燦爛,幸而重來一世,歲月靜好。

雲巧快步穿過月洞門,走到沈筠曦跟前,面上似喜似憂:“姑娘,顧丞相府來人提親了。”

顧丞相夫人帶著冰人,還有十六擡禮來提親了。

沈筠曦手一顫,一朵丁香色與奶白間色的倒掛金鐘花枝折斷,落在沈筠曦手心。

沈筠曦本以為她同顧晴川說了她未婚先育,她以為顧晴川會猶豫好多天,顧夫人許是不會快同意這門親事,不過半日便來提親了。

顧府的動作真快,或者顧晴川的心意真得很堅定。

沈筠曦手握住纖細微涼的花枝,慢慢站起身,將倒掛金鐘捧在自己手掌心。

四片丁香色的花萼像翩然起舞的纖纖玉指,奶白間雜丁香色的花瓣層層疊疊如仙女旋轉散開的裙裳,垂下來的花蕊是在踮起旋轉的三寸金蓮,花團錦簇,欣然盛放。

昨日顧晴川看她目不轉睛欣賞這花,立即道:“這花好看,最趁筠曦妹妹,一會兒花宴散了,我給筠曦妹妹搬回沈府。”

那花擺著花宴的正中,顧夫人笑盈盈拉著諸位夫人一一來賞花,顯然愛極了這花。

她推拒不要這花,顧晴川卻不知同顧夫人說了什麽,花宴散時,顧夫人拉著她的手讓她不要客氣,顧晴川怕她推拒,特意率先將花搬上了馬車。

沈筠曦垂了垂眉睫,望著手中的花,眸光輕閃。

自幼,顧晴川便像她兄長一樣疼寵她,看她喜歡什麽,顧晴川必定第一時間尋來送她,待她是真得好。

而自己,自小與顧晴川青梅竹馬,與顧晴川在一起時比在兄長沈筠曄身邊還自在,肆意張揚,他們會一同去撲蝶、餵魚、騎馬、放風箏。

雖然三年不見,有些生疏,但若是慢慢磨合,也不是不能舉案齊眉一輩子……沈筠曦眨了眨眼睛,抿著唇暗暗道:她會對顧晴川好,慢慢去學著喜歡顧晴川。

人活在世,本就一輩子,她傻了一回淒慘落死,蒼天憐惜重來一世,她怎能還要再傻一回。

沈筠曦翦水明眸倏得璨若星辰,她唇角勾出大大的弧度,朝雲巧粲然一笑玉齒頰,點了點雲巧的面頰盈盈笑道:

“顧府來提親好事。我的雲巧姑娘怎麽眉頭緊鎖著。”

雲巧眉睫撲顫一下,她打量沈筠曦,見沈筠曦眸中漾出輕輕點點的笑意,唇角的弧度也不似強作玩笑。

“好事,好事,奴婢這亦是開心楞了。”

雲巧唇角咧開一個大大的弧度,眼裏登時漫上一層水汽,她忙轉眸拭去淚珠,面上卻是眉飛色舞。

沈筠曦見她傻笑,自己心頭更是輕松了幾分,她將手中的花交給雲巧,柔聲囑托道:“這花水培試試。”

“是。”雲巧將鮮花仔細收著。

一個丫鬟小碎步跑來,朝沈筠曦輕聲稟報道:“姑娘,顧二公子來拜訪你。”

沈筠曦笑了,顧晴川還是一如既往得少年心性:“讓他進來。”

她話音剛落,一抹青綠色錦袍映入眼簾。

顧晴川目若朗星,眉分八采,抱著一盆郁金香,正一個慘綠少年,眉飛色舞朝沈筠曦眨了眨眼睛,將手裏的花遞給沈筠曦:

“筠曦妹妹,紅色郁金香送你。”

沈筠曦笑盈盈接下郁金香。

人面郁金香相映紅。

沈筠曦波光瀲灩的杏瞳睇了一眼顧晴川,挑了挑眉梢嗔他:“晴川哥哥剛回京都城兩三日,旁的不知,這些都是通透。”

郁金香在京都城盛行也不過十多日。紅色郁金香適合心意相通的少男少女表明心意時送。

顧晴川耳尖倏得微紅,他看著沈筠曦染笑的盈盈秋水,怔忪一瞬,耳尖紅得更厲害,卻毫不扭捏得大方承認:

“我聽說了筠曦妹妹列的夫綱一百條,我會都做到的。”

“夫綱一百條?”沈筠曦歪頭怔著看顧晴川輕喃。

南晴站在顧晴川身後捂著唇笑,手裏比比劃劃。

沈筠曦張了下嘴,恍然大悟。

兄長說要給她尋個知情識趣的夫君,南晴和雲巧湊在一同商量了許久,還問了她的意見,她當時捏著櫻桃,漫不經心應了幾句,沒曾想他們竟真列出了一百條。

“筠曦妹妹你要信我,嫁給我,我定會對你好,今日你在沈府如何,以後在顧府我也不會委屈了你。”

顧晴川見沈筠曦笑,以為她不信任,忙拍著胸脯保證。

“我信晴川哥哥。”沈筠曦眼睛彎成淺淺的月牙。

顧晴川看沈筠曦姝色傾城的笑顏,眼眸中閃過驚艷,他立在原地癡癡得笑。

……

沈家是盛朝首富,其嫡女沈筠曦的親事備受矚目。

顧丞相夫人帶著冰人和十六擡貼著紅封的禮物入了沈府,浩浩蕩蕩,從西四大街穿了幾條街到東四大街,人來人往,明眼人一看都知道這是提親去了。

半個時辰後,顧夫人帶人離開了沈府,禮物卻是留下了。

這其中意味,不明而喻。

一時間顧府和沈府定親的消息如同帶了翅膀,不消一刻鐘,便傳遍了整個京都城。

茶館中,高門中,一時多少人惆悵懊悔暗恨晚了一步。

……

蕭鈞煜對沈筠曦的思念蝕骨,天色將明,沈筠曦嗜睡,他沒有貿然打擾。

蕭鈞煜在書房坐了許久,周身凜冽,伏在書上奮筆疾書寫了三頁紙,又喚來親信,在書房交代了一些事宜。

擡頭看了眼天色,蕭鈞煜揮退親信。

蕭鈞煜大步流星邁出書房,跨門檻時一個黑影沖來,蕭鈞煜身姿敏捷避開來人。

福明瞥見蕭鈞煜時堪堪停住腳步,一個臺階沒跨上,一時摔在地上。

一個激靈,福明起身,氣喘籲籲,雙膝跪在地上,朝蕭鈞煜問安:“太子殿下。”

“何時如此倉皇?”蕭鈞煜冷聲道。

福明不敢隱瞞,立即將方才得到的消息稟報:“太子殿下,沈姑娘同顧二公子定親了。”

上好天蠶絲的雲錦飛快得在空中劃過一抹飛影,福明直覺面上一涼,緙絲滾邊劃過面頰有些疼,身前黑壓壓的威壓驟然消失。

戰戰兢兢擡頭一看,蕭鈞煜健步如飛,福明忙起身去追。

蕭鈞煜步若流星,手心緊緊握成拳,拳面緊繃。

前世,他亦深愛沈筠曦,卻沒有護好沈筠曦,讓沈筠曦無名無分入了東宮,後來,他終於想明白,他要迎娶沈筠曦為太子妃。

卻囿於孫霞薇的救命之恩,先納孫霞薇為側妃,將他母親傳給他的大盛皇後的信物玉鐲親手為沈筠曦戴上。

他甚少將愛慕訴之於口,他以為他與沈筠曦總有時間,來日方長。

他悄無聲息、事無巨細籌備太子妃迎娶大典,繪了幾百張沈筠曦肖像,想等大婚那日送與沈筠曦,卻最後只抱著沈筠曦冰涼的身子,滿目滿手的鮮血。

呵,來日方長。

眼前突然閃過沈筠曦慘白如紙的躺在他懷中的畫面,他嘶聲力竭喚沈筠曦,平日裏總是笑語晏晏應他的沈筠曦卻無聲無息,雙手緊緊抱著自己腹部。

蕭鈞煜腳步驟然一停,喉間氣血上湧,他兀得低咳。

是他眼明心瞎,認不清救命恩人,沒遏制住心有歹念之人,害死了沈筠曦,害死了他們的孩子。

“太子殿下,您咳血了。”福明眼尖瞥到蕭鈞煜手中的鮮血大駭顫聲提醒。

蕭鈞煜又低低咳一聲,面色因為痛楚而隱隱慘白,額角隱隱青筋。

面上雲淡風輕,蕭鈞煜從袖中慢慢拿出一方帕子,渾不在意拭去唇角的鮮血。

蕭鈞煜閉了閉眼睛,深呼一口氣,倏得,身快如影。

他對不起沈筠曦,上一世,他辜負了沈筠曦對他的情意,也辜負了沈筠曦的救命之恩。

這一世,他定竭盡全力,護沈筠曦周全,他不會再沈默,他會聽從沈筠曦的建議,他會改了自己的性子。

他都想好了以後如何,卻唯獨沒有想到沈筠曦會定親。

時不我待,從來沒有來日方長。

沈筠曦竟然答應了嫁給他人,只要想想這個念頭,蕭鈞煜都痛得無法呼吸。

……

沈府,玉蘭苑。

沈筠曦與顧晴川對坐在石桌上,石桌上鋪著一張宣紙,顧晴川執筆作畫。

顧晴川畫幾筆會擡頭看沈筠曦,眸光脈脈含情,溫聲和沈筠曦確認:

“筠曦妹妹是想要長長的鳶尾?”

“對的,鳶尾要長長的,之後圖上五彩斑斕的顏色,這樣在空中飛起來時尾翼飛舞,最是好看。”

沈筠曦胳膊架在石桌上看顧晴川畫畫,纖細瑩白的玉手一手托著腮,一手在半空中比劃。

顧晴川含笑著應下,垂頭擡腕在宣紙上加了幾筆,放下狼毫將宣紙執起:

“筠曦妹妹,你看這個稿子怎麽樣?如果行,我回府就按著這畫作骨架。”

沈筠曦接過畫,眼睛一亮,真心實意讚嘆:“好看,晴川哥哥的畫技又精進不少。”

三年前,每年春天,沈筠曦和顧晴川總一起放風箏。

顧晴川堂堂丞相嫡子在家紮風箏,被京都城裏的世家子嘲諷,他卻樂此不疲,只因沈筠曦曾誇“晴川哥哥做得風箏好看”,只是畫的風箏有些不堪入目。

“那是,我在白鹿洞書院可是有好好習文作畫。”顧晴川瞇著眼睛笑,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。

他沒說,在白鹿洞書院的三年,背井離鄉,沒有親朋,沒有沈筠曦,他將對沈筠曦的思念繪成一張又一張的畫,發奮讀書,想著今年秋闈一舉奪魁向沈筠曦求親。

不曾想,竟然要幾個月就得償所願。

顧晴川望著沈筠曦靡顏膩理側顏,眸光柔和繾綣,看著沈筠曦盈潤飽滿的唇瓣,他眸光顫了一下,不著痕跡咽了咽喉結。

他目光熱得如火,沈筠曦察覺,翹密如蝶翼的睫毛卷起,黑白分明的明眸泠泠含水,悠悠睇來,帶著瀲灩的波光。

如“嗖”得一支箭射在顧晴川心臟,怦怦怦心跳加快,他目光如炬盯著沈筠曦,不由自主咽了咽喉結。

“晴川哥哥怎麽了?”

“筠曦妹妹,我可不可以親你一下?”顧晴川咽了咽喉結,怔怔問道,身子前傾,與沈筠曦四目相對。

沈筠曦面頰騰得燒起來,雪腮連著秀頸滾燙起來,眸光如同被燙得一般不敢看顧晴川。

顧晴川太直白了,讓沈筠曦一時羞得擡不起頭。

顧晴川本是情不自禁脫口而出,如今看到沈筠曦煙視媚行的嬌容,心臟怦怦跳得更快,他知道自己話有些孟浪,可筠曦妹妹與他已然定親,他們會是夫妻。

“筠曦妹妹,可不可以?我只親一下,保證蜻蜓點水。”顧晴川小聲征詢,俯身更靠近了沈筠曦。

陰影投下時,沈筠曦下意識後退。

她與顧晴川縱使兒時情意在,可畢竟三年多未見,沈筠曦一時無法接受。

沈筠曦望著顧晴川微微失落的面龐,抿唇,垂了垂眉睫,正想開口解釋,她整個人向後退,被攬在一個溫熱的胸膛。

“不可以!”聲音威嚴,冷若冰霜。

沈筠曦經不住打一個冷顫,攬著她柳腰的力道卻是溫柔體貼。

沈筠曦先是冷一下,嗅到雅致的松香,又聽到聲色如泉水激石的聲音,她秀眉一蹙,反應過來猛得將腰上的大手甩開,退出了胸膛。

如此同時,對面顧晴川僵了一下,立直身子恭敬道:“太子殿下。”

蕭鈞煜冷眸掃了一眼顧晴川。

顧晴川周身汗毛立起,止不住打了一個冷戰,卻吸著起不著痕跡站直脊背。

“顧二公子,孤同沈姑娘有些話說,勞你先行避讓。”

顧晴川第一時間去看沈筠曦。

沈筠曦眉心緊蹙,她院裏蕭鈞煜,立在顧晴川身邊,冷聲道:“民女同太子殿下無話可說。”

“太子殿下,臣聽筠曦妹妹的。”顧晴川目光在沈筠曦和蕭鈞煜上轉了一圈,左走一步,同沈筠曦靠近著。

沈筠曦與顧晴川並肩而立,和他疏離,卻同顧晴川親近的態度讓蕭鈞煜心口滯痛得喘不過起氣。

“曦曦,孤有事同你說。”

“民女與太子殿下不熟,太子殿下莫要喚民女的小字惹人誤會。”

沈筠曦淡聲道。

明明早已嘗過心如刀絞的痛,沈筠曦第一次與他決絕時便痛,日覆一日,如今,蕭鈞煜面上不顯,卻還是覺得心臟痛得撕心裂肺。

蕭鈞煜睨了下風流倜儻的顧晴川,他正低頭壓低聲音安慰沈筠曦:“筠曦妹妹,別怕,我不會離開。”

“謝謝晴川哥哥。”沈筠曦沖顧晴川點頭,唇角微微翹起,杏瞳柔情似水。

蕭鈞煜唇角緊抿,咬著後槽牙忍下胸膛泛起的酸意,他凝視沈筠曦,不再避諱顧晴川,沈聲道:

“曦曦,以前是孤對不起你,孤心悅你,自此以後,孤定千倍百倍對你好,彌補之前的錯過,請你,再給孤一次機會。”

他言辭懇切,聲音低沈磁雅,俊美無儔面容、矜貴無雙的氣質一立便是積石如翠。

顧晴川心頭發緊,轉眸去看沈筠曦,見沈筠曦望來,又忙轉開眼睛,低垂著眼睛看向石桌上剛畫好的飛鸞。

他心悅沈筠曦,但,他尊重沈筠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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